Metabape元宇宙的猿的十年商场浮沉（媒体产业·篇）

失眠，分享下我从2015年到现在，在媒体赛道的得失和对这个产业理解的变迁。

时间拨回2015年，彼时我正在以“萌C”这一笔名在做美剧媒体What。在这之前，我在PC端，利用阿里妈妈淘宝客工具，做了两年的“内容电商”+“返利网”模式相结合的好物推荐平台。看着每天跳动的佣金数据，我意识到“文字不仅是杀人的刀”，更是“卖尽天下货的嘴”。
尽管吃到过图文内容的红利，但当时我半梦半醒中看到的媒体产业的终局却是：短视频将会成为人类信息传播的最重要的载体，万物皆会短视频化。因为人脑天然不喜欢阅读，喜欢多模态的刺激，而短视频非常符合民众“奶头乐”的需求。
有了这个判断之后，我开始招兵买马，做除了我的双语电台之外的一档短视频脱口秀节目。只可惜，那时我脑中的“短”，是十分钟左右的内容长度。现在回头看，很明显是误判，加之当时自己的人生阅历浅薄，狗嘴里也吐不出几颗象牙，根本撑不起这么长的用户停留时长。所以在腾讯视频做了几千万播放之后，我觉得要么是方向错了，要么是我这个“演员”错了，就果断停手了，开始把重心放进去微信公众号生态，知乎生态，回归了以图文为信息传播载体的内容创作中。
当时媒体行业前辈们告诉我：微信订阅号，要每日更新，良好的阅读体验在800字左右。我大为不解。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，话不投机半句多。为什么大家会用字数的多少来为内容的好坏下定义？如果我写的是垃圾，用户看过两行就会起身离去；而如果我的内容有价值，能够创造爽感，长度岂不是越长越好？对于文人来说，每一篇文章都应该有提笔之时的起心动念，也就是“主旨”，优秀的文人应停笔于自己的思想被完整表达的那一刻，而不是像高考作文一样在那填格子，算字数。
所以我直接屏蔽掉了朋友圈，怕被那些所谓的“爆款”干扰，开始周更剧评，一篇文章动不动就写个5000多字。微信刷屏，知乎霸榜，我们的媒体很快就火了。我也顺势直接把公司卖给了独角兽，换到了宝贵的移动互联网船票，搭上了TMT行业高歌猛进的末班车。而10年过去，到现在，我都没有再次开启“朋友圈”，只因我对别人努力包装出来的的生活，毫无兴趣。
公司并购最终顺利完成，崭新的新生活开始，虽工作内容除了产品大规模投放还要和媒体打交道之外，其实我已经从媒体公司的老板，变成了负责帮公司印钞的“商业产品工厂”的老板，感谢当时的CEO老王，为了迁就我无法接受和低效的傻逼打交道的孤傲的性格，我的事业部的人事配置是全公司最完整的，产品经理、交互设计师，视觉设计师，前后端工程师，客户端工程师，中外教研，用户运营，市场营销，商务BD，HRD…可以说是应有尽有，而23岁的我，已经俨然一副大军阀的做派，没办法，谁让我是摇钱树呢？
这里和大家说个八卦，当年和我一波起家的顶流“文人”中，咪蒙是我投放效果最差的，80W一篇的头条报价，大概跑别的博主都ROI爆炸的教育产品，只能卖回个20W。所以不要以粉丝数和流量看博主的价值，在我们这些商人的眼里，变现能力才是商业价值。所以知乎、豆瓣，都是狗垃圾产品。
日子在一天天变好，但是我心底一直有个遗憾，就是我曾经折戟在了短视频，我这道题还没解开。而那时候抖音风头正茂，我们在抖音上用短视频小剧场疯狂投放，转化率奇高，有一次甚至被苹果判定刷量，直接干下架了。那一刻我觉得时机真的成熟了，抖音证明了什么是会流行的短视频，我要照葫芦画瓢，让我的遗憾不再是遗憾。
当时我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，就是人才密度。现在回想，那时候，真的是移动互联网业务老大们最嚣张的时代，行业内的优秀人才，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，挤破头托关系想进我的军队，薪资待遇什么的，可以说给钱就行…作为行业大流氓了，我的少年得志和飞扬跋扈，让猿哥麾下精兵强将，多到恐怖如斯。
现在大家在网上看到的很多优秀语培博主，都是当年为我卖过命的兄弟姐妹。其中我最欣赏的是我那时的教研负责人，哈佛大学的本硕：雪梨老师。只可惜她舍不得这个艺名，独立出道的时候，硬要和抖音上的一个大博主重名。这对个人IP的简直是灭顶之灾，不然以她的智商和情商，早应该是抖音的语培一姐。
说回自己，当时的我有兵，有钱，有故事。俩王四个二，不知道输什么。我信誓旦旦准备在短视频赛道大干一场，横扫抖音，在每个短视频类目孵化一个号，对儿童桌的玩家们，发动降维打击。结果，好巧不巧，公司业绩因为我好姐妹Erica的老业务的稳如泰山，加上我负责的创业新业务的巨大成功，有点被我俩搞得太符合美股上市条件，公司他妈的决定要IPO了。接到消息后，我觉得一切都瞬间变得索然无味了，我在那一瞬间，已经看到我在这家企业往后的生活了。而我最怕那种一眼看到头的感觉，所以马上提出了离职，投奔了中国传奇企业家的产业资本，跟着大哥踏踏实实学习实业和资本运作至今。
而“短视频”的遗憾，无奈就先只能先放放了。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做企业的，对视频博主的态度还不像今天那么包容。我天然会觉得终日哗众取宠地网上大放厥词，操纵舆论，做一个卖人设的戏子，属实会给大哥丢人。
幸运的是，那时候借着打理手上并购标投后的机会，我开始碰硬核视频产业了。第一个是3D动画产业，我们前后花了天量的时间和金钱，打造了《彩虹宝宝》这款国内女童向最好的剧集IP，拿奖拿到手软，最后成为了联合国女童教育的形象大使。而它的大电影这个月我也正式启动了。第二个是广告片，TVC的制作，无数个在剧组的不眠夜，看着片场十几个人，为了一个完美镜头的录入，走位、运镜，干上几个小时。那一刻我深刻地理解到，内容产业，他妈的原来是重工业，全靠堆人。光鲜亮丽的镜头语言和影视艺术的背后，是无数从业者的血和汗的挥洒。而那时，我也就对扭腰卖骚，装疯卖傻的短视频，提不起兴趣了。
时间到2019年末，突如其来的疫情，改变了一切。本来日子过得很舒服的实业大佬们，受到了重创。当年不屑去搞的线上流量，突然成了兵家必争之地。而我手上的2C消费业务太多了，赶忙让团队去探索抖音，试图找到新的增长点，结局无一例外，全都铩羽而归。那时，我没有任何的责备，因为我深知失败的责任其实在我。将熊熊一窝，我自己都没做成的短视频，凭啥指望我的将军们可以旗开得胜，毕竟这门武艺，主帅根本没教过啊。
无奈，蜀国无大将，廖化作先锋。我不得不自己重新支棱起来，扛起金箍棒，重新下赛道，和那帮00后的流量高手，掰掰手腕了。当时，我其实精神压力很大，因为彼时我的心境还没有修炼到现在这么豁达无畏。当时我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“名”，少年得志，春风得意，所向披靡的履历，我好怕自己因为趟短时频的浑水而晚节不保，最后落得一句“廉颇老矣”的标签，让年轻一代上山的人，讥笑吾等下山的神。
商场如战场，焦虑和害怕失去，没有屁用。该你表演的魔法的时候，你行也得行，不行也得行。于是我开始亲自操刀抖音的流量引擎设计。运气比较好，猿哥宝刀未老，除了一个傻逼职业经理人的个人IP，我是真带不动之外，其他所有的项目，我都做成了，印钞机又开始轰鸣了。这些其实大家都没有看到，我也不会分享，现在抖音上，哪些你们平时经常刷到的账号其实都是我的业务盘。而大家能看到的是，2021年年底，我注册了“元宇宙的猿”，开始做自己的抖音号了。
因为那个时候，在抖音上的翻盘之战的大获全胜，让我深刻意识到，往后20年离火大运下，所有的企业家如果自己不是自带流量的网红，他的企业会对竞品有天然的劣势。因为在物质文明的发展到达顶峰的那一刻，供大于求，消费者获得了绝对的优势地位，谁能为他们创造情绪价值，他们才会选择谁，那么企业家的超级个体模式，就会崛起。所以我要拿自己来试验下，企业家个人该如何驾驭抖音。
当时在选赛道的时候，我考虑过哲学、文学、历史、商业、艺术、宠物这几个赛道，反正都是开了机我都能滔滔不绝的赛道，内容生产成本极低。结果最后，那股想要炫技的冲动又上来了。这些都太简单了，不如选个小众到不行，还沾点违规的Web3，这样可以更好的理解抖音对个人IP的推流机制。而结果大家也看到了，我稍微发了点力，凭借着10多分钟一条的完全不符合抖音的主流内容规范的单口相声，数据就爆了。后面我意识到AI的流量特别大，我还可以避开一些比较哗众取宠但却能流量爆表的AI内容，以便保证数据的可分析性。毕竟，我这个人生阶段在来做媒体，我没有丝毫“取悦大众”的需求，要和我辩论的杠精，我只有一句“你说的都对”，我只做“筛选”，不做“迎合”。
这不仅是因为心境到了，更多的其实是商业上的考量，因为我做个无偿分享认知的媒体的全部目的是为了探索出“个人IP”的操盘手法，以帮助我身边有适配抖音业务的企业家把自己产品化，娱乐化。而这些企业家要卖的“货”，大部分不是给C端用户消费的，所以那些乌烟瘴气的流量，其实对他们没有任何价值，还会影响自己的粉丝画像。筛选流量，是必不可少的一步。而这条孵化业务，我的IP公司从去年开始，已经为我圈子的核心好友，多年的兄弟姐妹提供服务了。大家也从来不会看到我在公开平台进行宣传，因为我的活太好了，我只卖面子给那些我希望持续欠我人情的朋友做，让他们的企业保持竞争力。而真正的稀缺资源，从来不会被沿街叫卖。
我刚开抖音看了下，一共发了60条视频，190K+的粉丝，好像停更几个月了。原因如下：
我已经通关了，孵化朋友们这条业务跑起来之后，我个人号的持续更新，已变得索然无味了。
抖音的个人成熟账号，本质只是个低成本传播信息的“推广工具”，因为你有粉丝基数，你发一条想让这个世界看到的“信息”有基础的播放量仅此而已，它只是个小工具。而今天，如果我想要一条信息被更多的人看到，我随时可以让无数张有头有脸的嘴去帮我递话，不同的人发表同一个观点，这条信息的影响力才会指数级倍增。而不是耗散宝贵的精力，让一个个体成为千万大V，国民偶像后王婆卖瓜，终日操心如何保持内容的高品质更新，而把自己的过多的隐私生活，和底层思想，暴露给这个世界。要流量，买便是，没必要牺牲那么多。
讲到这里，我在内容赛道探索的故事，就暂时告一段落了。而接下来我要说几个我从来没有分享过的观点：
社交媒体工具，对于任何人来说，都是个“影响力杠杆”，何为影响力？销售东西的能力，便是影响力。你卖的可能是辣条这样的商品，可能是一个工作机会，你的梦想，你的思想。但是抖音今天的问题是，你无法用它去攫取到真正的影响力，你只能在一个相对狭窄的选题范围内，用最安全的方式，去获得你的商业利益。因为我的几期视频，其实平台连发布都没让我发布。而我发布的例如“劫掉愚蠢的善”，平台也直接判定我宣传“以暴制暴”而限流了。一个不能直抒胸臆的社交媒体，你拥有再多的粉丝，又有何用？你从未掌握真正的影响力。
我在文章最开头分享的“短视频奶头乐”的重要价值，我现在开始质疑，这真的是一把双刃剑，最开始，民众因为突然能看到五彩缤纷的世界，而兴奋无比，贪婪地刷新着feeds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人们会因为别人炫耀的“美好生活”，而焦虑无比，陷入“原来这个世界不止我生活的这个小镇，有钱人居然玩的都是那些东西”的迷思，而这种思想，再往前一步就是“操他妈的，为什么这帮狗逼过的那么好，为什么我不可以，这不公平！”
从前，时间走的很慢，车、马、邮都很慢，一生只够爱一个人，那时我们的幸福感很高。而如今，在碎片化的短视频时代，内心脆弱、没有自律的人们会被这个世界的喧嚣和聒噪折磨的惴惴不安，每天无比焦虑，甚至做出出格的行为。所以我很讨厌抖音上的炫豪车，名表，奢靡生活的人，因为真正自信的有钱人，根本没有时间去秀这些，他们都在享受自己安宁的小世界，谁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真有钱？这帮人一面对镜头，天天都在哭穷，可聪明了。
大家能理解为什么百度那个傻逼娘们儿会让我那么生气了嘛？因为她所传递的价值观，是绝对错误的，是会让高端人才看不起中国的科技行业，而另谋出路的。这些人为了流量，向这个世界不断输出着错误的观点，荼毒着年轻一代。我们小的时候，当问到梦想是什么的时候，我们的答案是：医生、警察、科学家、航天员。如今，一个10岁的小孩，面对这么严肃的问题，他的答案是无比质朴的：我要做网红，给爸妈买大房子。
所以直播行业，最终是一定会被修正的，因为当幸存者偏差遇上了算法的信息茧房时，他会让“成为网红”这个拼天赋，拼资金，拼团队，拼运气的极小概率的偶然事件，变成人们的“希望”，这是绝对错误的。中国几波社交平台造神的大机会，你要是网红，你早就是网红了，不需要等到现在。如果这事儿变成了新一代年轻人对“成功”的定义的话，真的太危险了，在猿哥这代老逼的价值体系里，我们一直以企业为上下游产业链创造了多少就业，GDP，为国家纳了多少税，产品帮助了多少用户解决问题为荣，我们这些人就算有一天看项目失手了，千金散尽，我们依然觉得自己是民族的脊梁，不会向任何人低头。而很显然，现在的年轻人，已经觉得我们不太聪明了。
我渐渐地觉得要收回15年鼓吹的“短视频是人类信息传递的最终介质”的观点了。因为随着AGI的崛起，我们会发现，也许视频是“信息传播”的高效载具，但是文字，才是人类文明传承的唯一载体。视频只解决传播效率问题，但它很难沉淀，唯有文字，才是不朽的传承。
而多种语言中，目前世界已经选择了“英语”作为人类的共同语言。核心期刊，学科论文，专利文书…这些人类的瑰宝，最终都是以英文记录下来，流芳百世的。我们不得不承认，英文因为语言的特性，在严谨叙述逻辑和清晰表达观点，以及发布指令这些事儿上，优势实在太大了。猿哥作为驾驭中英文均如同母语般自由的文人，很多时候，在开会的时候，有些核心观点，我都会刻意用英文去表达，因为更准确，更不容易产生误读，会提升团队效率。
推特，是我目前非常最看好的社交媒体平台，马斯克对中国互联网人的all-in-one的产品理念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了，后面随着直播生态的建立。推特会变成下个时代，非常伟大的一款国际化社交媒体产品。那时候，不会玩推特的企业家，就跟现在不会玩抖音的企业家一样，寸步难行。
我比较喜欢整数的圆满，所以硬是加了这最后一条。这周我要去北京出差，配坏相看艺术工作室的场地和参加一个AI的研讨会。下周等我做完手术，修养一阵子之后，我会和佳佳，做一档没有任何稿件准备的对话类节目。这是最近我想到的唯一一个，我还愿意碰的视频类项目。我希望，能够通过我俩的认知，和我们陆续请到的企业家朋友们的真诚，让网友们可以拨开云雾，看到一个真实的商业世界，而不是被流水线工厂打造的商业博主们不停地收割。
其实到这个年纪，想给自己的生命赋予些新的意义和找到新的奋斗的奔头，真的好难。很多次夜深人静，心底的软弱翻涌而上之时，我都会想，要不直接退休，和大嫂周游世界算了。芸芸众生的福祉，又与我这凡夫俗子何干？